21、梦蝶(1/4)
荣辱与共,死生相随。无论贫穷富贵,成王败寇,都不离不弃。这不是妻子,还能是什么?若他蒲衣觉重活一世,还不认定元钦是他的妻,便不必诳谈以后的雄图霸业,连这重生也是白来一遭。
他有心想告诉元钦实情,又怕吓着人家,连累他担心起家国的未来。于是便拍拍元钦的手:“待日后再与你说,你只记得你当得起就是。”
他两随小舟缓缓漂过连苑高楼,山水楼宇都笼罩在月色之中,如同诗赋中人们竞相追求的神女一般。他虚指周遭:“人生苦短,朕只愿将这山河风光人间富贵,都尽数与你分享。”
元钦略有些醉意,懒懒散散倚靠在船头:“这可太……”太让人消受不起了。天底下最缥缈是帝王恩,最虚浮是帝王情。何况蒲衣觉这种一心争霸的皇帝,他一时兴起的所谓情义就跟这水中月光粼粼一般,随便一搅就散了。
他心下这般想,脸上便流露出这么个意味。
蒲衣觉一番剖白落在元钦这木头疙瘩身上,没激起一点水花,不服气起来:“你这什么表情?你当朕在诳你?”
若换在白日,元钦一定要虚以委蛇一番。但他今天喝了点酒,又和皇帝吵了一架,胆子便越发地肥。他扭身,矫情兮兮地只给皇帝留个背影。
蒲衣觉也不恼,矮身从湖面上摘了一躲湖蓝色的水草花,* 似的别在元钦头上:“你想要什么,跟朕讨就是了。多讨几次,你总能明白朕的心意。”
又来了……上次也是这样问,想要什么,有何心愿。自己本来心如止水活在宫中,无欲无求也不敢有所求。这人非要撩拨,好像求了就能被满足一样,弄得人心里痒痒。
元钦把水草花拿下来,捏在手里玩弄,喃喃道:“也没什么迫切想要的。只是今天邵国舅把南星抢去时,我有想过如果我不是需要躲在帷幕之后的皇后,而是能来到台前的官员。哪怕只是一介小小文官,是否会有所不同。”
——我不想要当皇后,更不想扮做女人。这与你所期待的,背道而驰。
“我不想做个被动许愿的小女子。”元钦将皇帝给的水草花丢弃在水面上,任它没入湖底,像是要丢掉这乱人心弦的撩拨,“我想像陛下一样,手掌权势,自保之余还能庇护好身旁的人。”
——我不想做那索求恩典的深宫妇人,我亦是个想要施予自己女人恩典的七尺男儿。
狭小的船舱顿时陷入一片诡秘的沉寂。
悄悄,是离别的笙箫。
元钦自暴自弃似的抓住一片桨:“夜色深了,早,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蒲衣觉的沉默轻易将他推入尴尬的包裹之中,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要从皇帝身边跑开。
夜间的凉风拂面,都仿佛是在鞭挞他:叫你多嘴,这是秦国的皇帝你跟他面前瞎提什么要求呢!他一时兴起对你温言软语几天,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娇气起来。看,他现在不说话了吧。不知进退,自取其辱。
元钦把船桨挥舞好似落水的大肥猫,一通狂舞。小船可怜他似地转了个圈,又回到原地。尬点瞬间又一轮.暴降,他无地自容地几乎要就地厥过去。好在皇帝似乎在沉默婉拒了他的心愿之后,还余下一点怜悯心:“我帮你划吧。”
元钦嗯一声,尽量背对着皇帝,等他和自己一人负责一边共同脱离这尴尬的小空间。等了好一会儿,皇帝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他偷偷觑一眼,就见蒲衣觉瞎眼老猫一样在弓着腰在船舱里踱来踱去。
踱了几步,投降似的回头与元钦说道:“桨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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